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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墨索里尼紀念碑說起
劉儒庭//8858151.com2014-04-28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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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許多歷史遺跡被保留了下來。

  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已經(jīng)將近70年,但法西斯的“鼻祖”墨索里尼執(zhí)政時為自己建立的紀念碑至今仍然立在羅馬街頭。不過,這樣一座象征意義明確的建筑物,并不像有的國家事后專為世界人民公認的戰(zhàn)爭罪魁設立紀念物并在不合適的時刻恭敬參拜那樣惹出國際風波。

  1932年,墨索里尼想仿效古羅馬興建一個新的市中心,取名“墨索里尼市苑”,地點選在臺伯河右岸的近郊,其中包括法西斯總部大樓(現(xiàn)為外交部)、體育場和另外一些建筑以及這座刻著“墨索里尼元首”的方尖碑式褐色紀念碑。二戰(zhàn)結束時,整個工程并未完工。1945年4月27日,墨索里尼化裝成士兵乘坐卡車逃往瑞士時被反法西斯游擊隊認出,第二天一早就地槍斃,尸體運往米蘭,吊在一個加油站屋頂示眾,法西斯徹底垮臺。盡管次年他的尸體被親法西斯分子盜走,政府查到后扣押10年才歸還其家屬,但這座紀念碑卻一直立在原地,這同意大利的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有關:歷史的痕跡不應該被后人“清除”。不僅政府具有這種觀念,而且群眾一致支持。平時,政府的舉動要想得到普遍支持并非易事。就這樣,在處處是各種風格優(yōu)雅建筑的羅馬,沒有任何藝術價值的墨索里尼紀念碑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改朝換代,前朝建筑何辜?阿房宮、舊城墻或許不可能被認為是正面教材,作為“反面教材”也不失其價值。

  意大利人對待墨索里尼紀念碑的做法是他們對待歷史遺跡的典型做法,多少世紀以來的各色建筑被保留下來,變?yōu)闊o價旅游資源,使羅馬甚至整個國家成為一座露天藝術博物館,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游客,白花花的銀子源源不斷地流進了意大利人的腰包。意大利的世界遺產(chǎn)多達48處,比我國還多3處,數(shù)量世界第一。不過,這些遺產(chǎn)中絕大多數(shù)不收門票,只靠這些遺產(chǎn)吸引游客,讓游客住下來,然后再“掏”他們的腰包。這是“大旅游”,賺大錢,而不是只盯著門票這筆小錢。另外,這還只是“實”的一面,另外還有“虛”的一面:整天生活于這個大博物館中,抬頭便是歷朝歷代典型建筑、雕塑、繪畫等藝術精品,在這種氣氛熏陶下成長起來的人同生活于窮鄉(xiāng)僻壤的人,其文化藝術氣質自然不同。我國古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其中的“詩書”二字換為“藝術”也應該成立,更何況濃縮了千年歷史的羅馬本來就是一部百讀不厭的大書。由于這種軟實力,意大利的時裝、皮革、首飾、皮鞋、家具、設計、建筑等可以說是真正地在“領導世界新潮流”。軟實力作用于人,熏陶人,教育人,高素質的人創(chuàng)造更多的物質財富,這樣虛虛實實,生生不息,構成良性循環(huán)。火燒強拆是生生將文明史割裂,砸子孫的飯碗,可以說是在造孽。

  墨索里尼紀念碑保留下來,自然也有一個如何對待的問題。二戰(zhàn)后,意大利憲法禁止成立任何法西斯性質的政黨,但親法西斯的人以及在法西斯專政時的受益者不可能完全滅跡,所以這些人只能建立一個叫作“社會運動”的政黨,大家都知道其底細,所以一般稱其為新法西斯黨?墒,就是這樣一個政黨也不敢公然到墨索里尼紀念碑前膜拜。墨索里尼的親孫女曾當選為議員,她也沒有這樣做。關鍵是,那樣做對他們自己不利,因為整個國家的政治氛圍不允許他們那樣做。也就是說,在對待這座紀念碑上,大家有基本一致的態(tài)度:作為歷史見證立在那里,不能去頂禮膜拜,但可看作反面教材。當然,也會有極少數(shù)極端分子借以搗亂,但不可能弄出什么大動靜,徒留笑柄。

  二戰(zhàn)時法西斯陣線的3個國家對待這段給人類造成巨大災難的歷史態(tài)度不同,德國總理下跪,態(tài)度鮮明,得到贊揚。日本個別領導人仍然膜拜戰(zhàn)犯骨灰盒,用死人制造事端,以求一逞。而意大利是把矛頭對準活人:不許二戰(zhàn)時慫恿法西斯的國王一家的男性成員再登意大利國土,盡管國王的爺爺領導民族復興運動統(tǒng)一了意大利,其騎馬銅像仍然立在羅馬市中心為紀念國家統(tǒng)一而建立的祖國祭壇前。功是功,過是過,涇渭分明。在意大利,戰(zhàn)后藏匿的納粹儈子手不斷被追查,受到嚴厲懲處。當然,法西斯余孽不可能一網(wǎng)打盡,不斷有些新法西斯制造事端,但總是不成氣候。而墨索里尼市苑早已改稱“意大利市苑”,“社會運動”也逐步演變成為一個普通政黨,參加過貝盧斯科尼領導的政府,其領導人曾擔任過議長?傊,意大利雖是法西斯的淵藪,現(xiàn)在也沒有因為墨索里尼紀念碑仍然立在街頭而挑起事端。德國在二戰(zhàn)中責任重大,戰(zhàn)后真誠悔過,得到諒解,成為歐盟臺柱。兩個西歐國家與另外一個二戰(zhàn)罪魁的表現(xiàn)形成巨大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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