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前部直接伸展至院子的后端，并分為四間大房間：一間是查理的書房，一間餐廳，一間中式客廳里有紅木的桌子和結(jié)實的椅子，一間西式客廳里擺放著一架鋼琴以及舒適的椅子和沙發(fā)。房間如上海人家的喜好都朝向南面。房間外是一個寬闊的平臺，家人經(jīng)常在戶外用餐。底層后部是一些小房間，包括樓梯間和盥洗室。這兩個小房間和樓梯都與眾不同，樓梯通向樓上。樓上的四間臥室分別為：父母臥室、女孩臥室、男孩臥室和客房。樓上的后部是兩間小房間和兩間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里有精美的蘇州浴缸，浴缸外飾有盤繞的黃龍，內(nèi)壁為綠色釉面。備有冷水龍頭，熱水則由樓下燒好提上樓來。在虹口普遍使用電之前，取暖用煤氣取暖器，許多在上海的外國人家里還沒有這樣高級的設(shè)施。臥室內(nèi)的床與大多數(shù)中國人仍在使用的那種硬平板、木結(jié)構(gòu)的床不同，而是舒適的帶床墊的美式沙發(fā)床。鄰居們會進(jìn)來評價這種床，用手指戳戳床墊，然后相互交流關(guān)于這種床如何不利于孩子的健康甚至?xí)形ｋU的看法。后頭還有一座房子，與前面的房子以稍小些的院子相隔，包括類似仆人用房、廚房和庫房等。在這座房子的后頭，還有一個大菜園。查理喜歡在這里種種菜。也因此給人留下一個像農(nóng)民那樣干活的文化人、學(xué)者或教師的古怪印象。以后還會怎樣？

　　辨析：埃米莉·哈恩的記載來自當(dāng)事人宋家姐妹的回憶，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3、倪愛珍談宋慶齡出生

　　地倪冰1984年2月29日致上海宋慶齡故居函，言據(jù)其母親倪愛珍回憶：

　　宋家早年居住在虹口區(qū)朱家木橋一帶，是平房，屋子不大，很窮，奶奶買不起圍巾。早晨買菜時圍一個舊的洗臉毛巾。

　　我的祖父叫倪蘊(yùn)山，我的奶奶娘家姓什么不知道了，是不是姓徐不記得，奶奶的父親叫什么不知道。我奶奶生了十個小孩，有的很小的時候死了，有幾個月就死的。倪吉士說奶奶生有二男三女，是活著的，當(dāng)時倪吉士還小不知道其他幾個。

　　宋慶齡的父親從美國回來買了他家后頭的空地，同牛姑夫合買的，一個要東半邊，一個要西半邊，開了很大的工廠，賣紙、賣書。

　　以上是我母親倪愛珍講的，她1888年12月生，快96歲了，所講情況很可能不準(zhǔn)的，僅供參考，她腦子有時也糊涂，不能完全以她講的為憑。但不少內(nèi)容肯定是當(dāng)時的實際情況，也是有價值的。

　　辨析：宋慶齡的表姐倪愛珍回憶顯示倪蘊(yùn)山早就在虹口朱家木橋定居，宋耀如在其屋后建造東有恒路628C。

　　4、倪吉士談宋慶齡出生地

　　老家在朱家木橋虹口地段的小菜場附近，離三角地菜場較遠(yuǎn)一點(diǎn)。宋家和牛家都有自己的房屋，宋家房屋情況是：兩幢房子，后面一幢是八開間，前面一幢是四開間沿馬路的房屋，自己住在后一幢中的南端四開間一、二層樓，前面有一個石板的小院子，其他房屋出租給人家。前后兩幢當(dāng)中有老式的矮平房，是我祖父租住的。房屋地址在東余杭路，門牌號碼記不清了。祖父病故后，祖母(即宋慶齡外祖母)有一段住在牛家(就是宋家對面的房子)，后住到宋家，一直住到壽終。我也長期住在牛家。宋慶齡兄弟姐妹六人都是生在這里。翠福娘娘是我的堂房娘娘，但我長大后，走的特別近。宋慶齡在過世前二年，曾寫信給我，談的都是家史回憶，出發(fā)點(diǎn)都是說的朱家木橋。

　　另外，我祖父倪蘊(yùn)山，到上海后，從1854年起就加入基督教，以后在天安堂當(dāng)牧師，到1889年過世。他生前住的東余杭路一帶，有好多教會的神職人員居住在那里，有一圈人，像圣公會在虹口最老的教堂——救世堂牧師吳虹玉，就住在我們老宅的對面，宋耀如也經(jīng)常去的。

　　辨析：宋慶齡表弟倪吉士回憶顯示宋耀如岳父倪蘊(yùn)山早就定居虹口朱家木橋。

　　宋慶齡誕生地“上海南市說”和“浦東川沙說”史料辨析

　　1、宋慶齡保姆鐘興寶回憶

　　首長出生啊，我告訴你們聽，首長在五七年的時間，首長叫我和李媽，這個時間呢七八月里，我們前頭是北京開會回轉(zhuǎn)來到了上海。在七八月里的時間，在上海休息，首長說，我的老家，說西摩路是全曉得的，我也認(rèn)得的，李同志也認(rèn)得的，全曉得的。我的老家，養(yǎng)么養(yǎng)了這里，你阿曉得，在叫南市甜瓜街。

　　辨析：“南市甜瓜街”一說就是從這段口述引出的，當(dāng)然，次生回憶史料不能作為直接史料應(yīng)用。

　　2、黃炎培1955年2月14日日記

　　1955年2月14日，夜，中蘇訂約五周年。蘇聯(lián)大使召開慶祝會。主賓席我鄉(xiāng)浦東人有三：張聞天、宋慶齡、我。

　　辨析：黃炎培日記之說非專指宋慶齡出生在浦東川沙，不能排除黃炎培所言乃指宋慶齡母親倪珪貞的父親倪蘊(yùn)山曾是浦東川沙人的歷史淵源。黃炎培于上世紀(jì)30年代曾主持《川沙縣志》編修工作，其時，宋家已名揚(yáng)天下，何以后來正式出版的、側(cè)重于記錄川沙人文地理風(fēng)俗的《川沙縣志》內(nèi)，竟無一條宋家在川沙生活的歷史記載？

　　3、黃炎培之子黃萬里回憶

　　1986年7月28日，黃萬里寫信給《川沙縣志》辦公室。說：

　　黃炎培1949年6月25日，自北京來滬，到川沙城為二子黃競武烈士落葬，曾說：“宋(慶齡)父為牧師(原文如此——筆者注)，其工作區(qū)域當(dāng)年就在川沙城內(nèi)�！薄拔腋赣讜r每聆聽其宣教，并能戲?qū)W其傳教時演說的姿勢”，“我父曾指川沙城內(nèi)一所房屋說：‘這就是了不起的宋慶齡出生的地方’。當(dāng)時我在旁，親耳聽見這句話�！�

　　辨析：黃萬里回憶的內(nèi)容仍來自其父親黃炎培；我父曾指川沙城內(nèi)一所房屋，不能與內(nèi)史第劃等號；次生回憶史料不能作為直接史料應(yīng)用。

　　4、艾爾默·克拉克著《中國蔣家》

　　在1890年10月舉行的年議會會議記錄上記載有這樣一條重要條目：“第十六問：今年退為本處傳道者何人？C·J·宋，是他自己的請求�！眮碜孕l(wèi)理公會的解釋是，這意味著他停止了“巡回”傳道，成為了一名本處傳道……宋沒有完全放棄牧師工作，年議會分配他去上海教區(qū)的川沙作為一名“補(bǔ)充”人員，即“一位本處傳道填補(bǔ)空缺，但無須專職于此”。他同時還開始從事美國圣經(jīng)會的代理商業(yè)務(wù)。

　　辨析：宋耀如在川沙傳道有口碑史料但無文獻(xiàn)記載印證。

　　5、宋慶齡川沙口音

　　1996年5月6日晚，在川沙賓館2306房間，陳偉忠、祝龍珠、何昆明等訪黃萬里。黃萬里口述如下：

　　宋子文講的是一口本地川沙話。宋子文和我父親碰見后，是很熱鬧的。因為大家講的都是川沙話。很有趣的。我叔叔也對我講過，我父親小時候，去教堂聽宋慶齡父親傳教。我父親還學(xué)宋耀如講話的姿勢呢。

　　辨析：錢乃榮教授研究認(rèn)為：宋家講的滬語口音并非川沙話，而是當(dāng)時的滬語，與川沙話接近。后滬語隨上海不斷發(fā)展迭經(jīng)變化，而宋家第二代大都年幼出國，后以英語為主要語言，其母語未隨滬語變化。川沙地處相對閉塞的郊區(qū)，語言變化慢，故川沙人會認(rèn)為宋慶齡講川沙話。

　　新史料對宋慶齡誕生于上海虹口一說的支持

　　上海市孫宋文管委研究室近年搜集、整理出版了一些新史料，可以作為討論宋慶齡誕生地的史料補(bǔ)充。這些新史料主要包括：美國威爾斯利大學(xué)圖書館藏宋美齡致艾瑪·米爾斯書信；牛尚周孫女牛恩美提供《牛惠生回憶錄》、牛惠生年譜、牛尚周書信介紹文章及虹口合影照片；倪蘊(yùn)山紀(jì)念碑碑文等。

　　1、美國威爾斯利大學(xué)圖書館藏宋美齡致艾瑪·米爾斯書信

　　其中，1917年9月6日的一封致函（圖一）中寫道：

　　母親不喜歡住得離市區(qū)這么遠(yuǎn)。她說這樣太不方便了。因此她的想法是搬回我們在虹口的老房子。你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們已擁有那所房子超過23年。結(jié)果是，現(xiàn)在那所房子雖然依舊醒目，但是那塊區(qū)域卻變得過于擁擠而令人不適。我一直在試圖讓她把那個地方賣掉；那兒的地塊是上海價位最高的；但是我對我們家老房子的漠視令她十分震驚和傷心，所以我不敢再提這個問題。

　　辨析：由此可知，虹口宋宅最遲1894年已經(jīng)存在。

　　2、牛尚周孫女牛恩美提供的《牛惠生回憶錄》

　　《�；萆貞涗洝分袑懙溃�

　　聽說我是于1892年6月14日（農(nóng)歷五月廿號）出生在上海四川北路一個叫仁智里的地方。

　　我最早的記憶是在我們住的弄堂底，對面是我外婆的住處。這是我關(guān)于仁智里最早的記憶了。我那時大概是兩歲。那時候留在我幼小腦袋里的印象現(xiàn)今已所剩無幾。

　　辨析：�；凵母赣H是牛尚周，母親是牛倪桂金，宋慶齡的母親和�；凵哪赣H是姐妹，所以�；凵耐馄乓布此螒c齡的外婆�？梢�，宋慶齡外婆在宋慶齡出生前就住在上海。

　　我們后來的住處幽靜安謐，是一幢一上一下的房子。我的哥哥惠霖長我三歲，我對他現(xiàn)存最早的印象是，那時他跟隨外婆遷至我們后來的住所，與我分離，而分開的原因現(xiàn)在卻已不再記得。但我記得我和哥哥從未拌過嘴、吵過架。我們兄弟分開后不久，我們舉家搬到了新記浜路，那條路后來改名為塘山路（�；萆洃浻姓`，新記浜路1943年改名為新建路，其沿路為住宅，新記浜路與塘山路（今唐山路）交界處是朱家木橋一帶）。

　　辨析：從中可知，牛家其他成員仍居原地，但宋慶齡外婆偕牛家長子惠霖先移居虹口，說明宋家已遷居虹口。

　　我的父母在那里買了一塊與宋家姨夫家相似且緊緊毗鄰的地，我們在那塊地上建了四棟房子排成一列，每棟房子都是一上一下。而宋家與我們相似，也建了一排類似的樓房。

　　1895年我三歲，恰逢妹妹惠珠誕生，那時我們家已占了兩上兩下。就在她出生的那天我們搬了過去，而我卻被大人們送到了別的地方去。但我還是能清晰地回憶起在那三年之后，也就是1898年，我的第二個妹妹出生了，那個時候無論大人用什么東西誘惑我，都無法將我引開。我被大人們留在樓下的客廳一邊玩耍，一邊等待著家庭新成員的誕生。

　　解釋：宋慶齡外婆隨牛家移居虹口后不久，1895年牛家全家移居虹口，與宋家毗鄰。

　　在那幾年，我們一群孩童們很喜歡在家里房子后面大花園里玩耍。早些年時，宋家?guī)讉�年齡相仿的孩子們也常來和我們一起玩。我那時最愛和子文及我們的舅舅倪德如一起玩。一有空，小一點(diǎn)的孩子也來參加，尤其是宋美齡和惠珠。

　　在我們的房子前面也有些鄰居的男孩時不時同我們打鬧。我們的主要武器是一只雪茄煙盒，盒子邊上裝有用線軸做的四個輪子，盒里裝滿了砂石土礫。我和子文跑得比鄰里小孩子們都要快，因此我們在“戰(zhàn)斗”中主要擔(dān)當(dāng)前鋒和主帥角色，領(lǐng)導(dǎo)隊伍把沙礫灑到“敵人”頭發(fā)和衣服上。每次打完勝仗回家，都會被各自的母親“獎勵”一頓結(jié)實的鞭打，也因此往往得到父親的同情。他常鼓勵我們，教我們各種方法使我們能痛打我們的“敵人”。

　　辨析：可見，宋家孩子的童年在虹口度過。

　　3、�；凵壬曜V整理

　　一八九六年（光緒二十一年）四歲據(jù)先生所作兒時回憶錄曾記“四歲后最愛與子文（宋）及倪舅父（德如公，亦子文先生之舅）結(jié)伴共同游戲……”

　　一九〇一年（光緒二十七年）九歲是年二月轉(zhuǎn)入密勒路與漢璧禮路轉(zhuǎn)角之教會小學(xué)讀書，與宋慶齡女士同學(xué)。

　　一九〇二年（光緒二十八年）十歲是年正月假期中先生曾隨宋姨丈（耀如公，即宋子文先生之父）伴表弟子文往南京旅行。二月轉(zhuǎn)入漢璧禮小學(xué)。六月投考上海圣約翰中學(xué)，錄取，于九月入校，插入第四班，教師為顏惠慶先生及嚴(yán)又陵先生一九〇七年（光緒三十三年）十五歲是年三月先生長兄惠霖赴英國留學(xué)；幼妹惠珠偕同宋慶齡女士（今之孫夫人）與宋美齡女士（今之蔣夫人）于八月赴美國留學(xué)。

　　辨析：從年譜可知，牛惠生在虹口教會小學(xué)讀書時與宋慶齡是同學(xué)，牛慧珠1907年同宋氏姐妹一同赴美留學(xué)。

　　4、1915年3月8日，牛尚周致牛慧生和�；壑楹�

　　媽媽要求你們……不要去見宋姨父……你們不僅絕不能去見他或者把他介紹給你們?nèi)魏我粋�朋友，還得不能讓他看到你們……請你們倆仔細(xì)斟酌我們的告誡并遵照執(zhí)行。你們也許知道宋屬于孫中山的政黨而我是現(xiàn)政府的人。所以，你們必須極其謹(jǐn)慎，如果你們同宋家有任何瓜葛，這就意味著你們父親事業(yè)的毀滅和在造船廠地位的喪失……我們的觀點(diǎn)和目標(biāo)就像南北兩極那樣完全相反……即使你們的宋阿姨、藹齡和慶齡從日本回國，自她們1914年10月28日回來至今，我也一直沒有見過她們，雖然我們的住處僅十步之遙。為什么？因為如果我見了她們并同她們談話，人們會說我是一個“叛逆者”而告發(fā)我，我會陷入麻煩之中；所以，我同她們保持距離，至今為止我還沒有受害，因為我對與人交往是非常謹(jǐn)慎的……

　　辨析：宋家與牛家毗鄰，但是牛家因怕卷入革命而不敢與宋家接觸。

　　5、1915年8月6日，宋耀如致宋子文函

　　最近，上海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風(fēng)暴，媽媽說她從未看到上海以前有這么大的風(fēng)暴。外灘所有的樹都被刮倒了，河中的所有船和舢板被刮到了岸上。我們家高大的鍍鋅鐵紗門被刮倒了，砸在牛家的“琵琶”樹上，并砸壞了它。

　　辨析：牛家和宋家毗鄰，宋家的門曾經(jīng)砸壞過牛家的樹。

　　6、1891年倪府家族合影（圖二）

　　辨析：照片中，后排右一為宋耀如，后排中為牛尚周，前排右三為宋倪桂珍（手中所抱的是宋靄齡），當(dāng)時宋慶齡尚未誕生，前排右四為牛倪桂金。這張照片顯然是在照相館拍攝的。當(dāng)時一大家人居住在哪里呢？川沙？虹口？顯然虹口的可能性更大。

　　結(jié)論：

　　本文主要目的在于，通過羅列、匯總以上這些關(guān)鍵材料，對“宋慶齡誕生地”問題進(jìn)行辨析。從材料本身出發(fā)，我們認(rèn)可的結(jié)論為：宋慶齡誕生在上海虹口的概率極大；宋慶齡誕生在川沙一說難以成立；宋慶齡誕生在上海南市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