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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鵬飛:低俗語是語言生態(tài)的霧霾
//8858151.com2015-11-24來源: 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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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生態(tài)學理念引入社會科學領域,人們越來越關注社會現象與社會文化生態(tài)之間的關系。語言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反映大眾心態(tài)、折射社會心理,并與社會保持著動態(tài)平衡。當前,我們的語言生態(tài)系統(tǒng)中出現了一類格調低下、內涵庸俗的詞語,如“叫獸”“磚家”等,人們稱之為“低俗語”。

  低俗語產生有四大途徑。一是生活中的臟話經由網絡變形受到廣泛傳播,如“草泥馬”等;二是電腦輸入法運用而呈現的象形創(chuàng)造,如“我艸”等;三是源于英文音譯或方言發(fā)音的文字化表達,如“碧池”“墳蛋”之類;四是網民自黑的創(chuàng)造性詞語。從功能上看,低俗語主要分為三種類型:以情緒宣泄為目的的網絡謾罵、以惡意中傷為手段的語言暴力、以粗鄙低俗為個性的網絡表達。

  網絡為低俗語泛濫提供空間和便利條件

  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網絡的普及為當下低俗語的泛濫提供了空間和便利的條件。首先,是空間。網絡話語權平民化的趨勢不僅改變了“由誰說”“說什么”的傳統(tǒng)格局,同時還給“怎么說”帶來了新的問題。一些人把網絡世界當成了“私域”,把生活中的一些低俗語稍加變形,就放到網絡空間。其次,是技術手段的“便捷性”。比如,字庫擴充了,一些原本不容易輸入的生僻字如“艸”“屮”等,能夠很方便地輸入電腦;輸入法具有記憶功能,一些新造的詞只要曾輸入過一次,下一次只輸入聲母,這些詞就能動態(tài)調整到前端顯示;網絡檢索也具有記憶功能了,一些原本“不入流”的新詞由于網民檢索而成為網絡熱詞,網絡熱詞出現了,網絡百科辭典就需要跟進釋義,而網絡百科辭典的收納和釋義又客觀上加速了低俗語的傳播和推廣,造成不斷有新網民從中汲取“養(yǎng)分”,成為新的低俗語的使用者、傳播者。如此看來,說語言是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一點都不過分。

  如今,低俗語不僅流行于網絡,還有向傳統(tǒng)媒體蔓延之勢。近年來一些報紙、雜志、電視節(jié)目忘記了公共媒體的社會責任,為博取大眾眼球,隨意使用一些低俗語作標題的現象屢見不鮮,為低俗語的泛濫推波助瀾。

  與此同時,網絡“大V”和公眾名人因為言論分貝高,傳播面廣,也比普通網民具有更大的“示范效應”。他們中的一些人忘記了自己的公眾形象和社會責任,言論低俗、用詞鄙陋,客觀上也為低俗語的泛濫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然而,以上還僅僅是低俗語泛濫的外在因素。標新求異,跟風從俗,才是低俗語泛濫的根本驅動。據一份基于南京某高校192份樣本數據的調查報告顯示,7.8%的大學生認為低俗語很時尚、很有“范兒”,42.2%的大學生認為低俗語表達的意思豐富,29.7%的大學生認為使用低俗語能緩解壓力,還有20.3%的大學生純屬跟風。年輕人是當前網絡低俗語使用主體,他們中的很多人尚處于心理叛逆期,同時又處于自我意識覺醒期。這一群體在互聯(lián)網卷起的低俗語的濁浪中迷失了方向,把庸俗當時尚,對抗傳統(tǒng)道德成為這一群體的外在符號。

  當代低俗語的雅化與內涵變異發(fā)人深思

  傳統(tǒng)低俗語主要流行于口語層面,以宣泄情緒和惡意攻擊為主。如今的低俗語則表現出了新特點,而這些新特點發(fā)人深思。

  其一,對低俗語的“脫敏”與“雅化”傾向。比如低俗語“草泥馬”被賦予了動物形象,比如古詩中“不學梅欺雪,輕紅照碧池”中的“碧池”,已被低俗語的創(chuàng)造者、使用者、傳播者賦予了與原意完全不同的粗俗的涵義。如果說脫敏低俗語的早期使用者還具有明確的是非觀念和基本的羞恥心的話,那么今天的這種雅化低俗語,則是直接以低俗為時尚并在刻意追求低俗了。

  其二,相對于書寫形式的變異,低俗語給傳統(tǒng)道德帶來更大沖擊力的是內涵變異。當惡俗被雅化為可愛,報紙上出現披著羊駝外衣的“草泥馬拜年”也就不足為奇了。內涵變異使一些低俗詞語具有了極強的派生能力。這些或名詞或動詞或形容詞的詞語或用于公開羞辱、或用于低俗褒揚、或用于自黑自貶、或用于品評高下、或用于自我宣泄、或用于惡意攻擊,更多的時候是用于表現使用者自己的情緒和感受,少了一份對自己、對他人、對社會的責任心和尊重意識。

  其三,從低俗語的使用主體來看,其使用者大多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不僅知道“碧池”的原始意義,也知道該詞內涵變異的現狀;而古源性低俗語如“屮”“艸”“艸”與“草”的對應使用,也說明其使用者至少需要具有一定的漢字學、古文字學常識——相對良好的教育和相對低下的語言格調之間的矛盾,提示我們不僅要反思我們的語言生活,也應該反思我們的教育。

  從低俗語的語用功能看,古人用犬馬、臣妾、拙荊以示自謙,太史公在寫給同僚的書信中就曾自稱“牛馬走”,如此看來,以犬馬喻人淵源有自。流傳到后世,“犬子”“狗剩兒”等詞語不僅用于自謙,還可以用于命名,以至于演變成一種文化。這種文化固然受制于傳統(tǒng)社會森嚴的等級秩序,但更多與使用者自謙的心態(tài)和傳統(tǒng)道德制約有關。世事變遷,“拙荊”“賤內”因其明顯的對女性的歧視已被“內人”“愛人”等詞語取代,“犬馬”之類的詞語在舊時就沒有低俗的語義色彩,恰如今日“草根”一詞,語義貼切、形象,又能充分反映使用者在現實面前對自我的客觀認知。然而,“草根”在今天的使用已成強弩之末,粗俗的自黑語的使用卻泛濫猖獗——當自謙變成了自黑,使用者心態(tài)的畸變也在語言生態(tài)層面表現得淋漓盡致。

  此外,低俗語傳播也出現了新特點。如,其傳播有從自媒體蔓延到傳統(tǒng)媒體之勢;低俗語已經走出網絡,走向生活;低俗語使用者有從有意識使用向無意識接受轉變之勢,有從成人向兒童蔓延之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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