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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家往往對年號有一種職業(yè)的敏銳,文學家們則常常喜歡在某些地名上做文章。例如魯迅的魯鎮(zhèn),沈從文的湘西,莫言的東北鄉(xiāng),抑或是馬爾克斯的馬孔多,?思{的約克納帕塔法鎮(zhèn)。直接用地名做書名的也為數不少,以現當代文學為例,《荷花淀》《白鹿原》《芙蓉鎮(zhèn)》等,比比皆是。其原因大約如古語所言,“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任何一片土地,只要承載的人和物越多,故事也就越豐富,文化也就越深厚。
近日,光明日報社與民政部區(qū)劃地名司合作開展的“地名的故事·那些歷史那些鄉(xiāng)愁”系列報道和“尋找最美地名”活動,帶動了公眾關注地名文化、自覺保護地名文化的熱情,引發(fā)了廣大讀者的熱烈反響。
中國是五千年文明古國,語言文字長時段的統(tǒng)一和穩(wěn)定,造就了眾多歷史悠久的地名。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很多時候,這些地名已經融入了當地人的血脈和稟賦之中。說起燕趙大地,很多人會把那里的人同慷慨悲歌之士聯系起來。講到齊魯之邦,大家第一印象是孔孟故里,文質彬彬。而秦中人士,蘇東坡早已用趣言概括了:“關西大漢,執(zhí)鐵板,唱大江東去!
然而地名變更,卻也往往在所難免。北京,秦稱廣陽郡,東漢之后稱幽州,金稱中都,元稱大都,民國一度稱北平,還有京師、順天府、京兆等別名。每一個地名都留下了許許多多故事。所以地名的變或不變,并沒有絕對的定律。
但并非每個地方都能像北京這么幸運,無論經歷了多少次改名,附著于其地名之上的歷史文化乃至人文精神都還能被妥善保存。有很多地方,地名一改,整個族群的精氣神乃至民魂都有可能發(fā)生改變,而附著在這個地名之上的那段歷史,則可能永遠地被遺忘。作家阿來最新的歷史紀實文學作品《瞻對》,述說的就是康巴地區(qū)一個小地方近200年的故事。瞻對,在藏語中意為“鐵疙瘩”,一個民風強悍、號稱鐵疙瘩的部落名,成了在康巴地區(qū)響當當的地名。清末,瞻對被改為懷柔縣,后又更名為瞻化縣,意為“鐵疙瘩的融化”,新中國成立后再根據地勢更名為新龍縣。經歷了一百年的更名,瞻對“鐵疙瘩”般的強悍民風和戰(zhàn)斗精神,只能在人跡罕至的殘垣斷壁中懷想了。
地名附著著大量的歷史文化,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承載了大量的個體記憶和感情。古代常把籍貫或重要生活地和姓名相提并論,說趙云必曰常山趙子龍,柳宗元又稱“柳河東”“柳柳州”。但是地名又真真切切地要為群眾生產生活方便、志趣高雅服務。所以,地名可改,但是要謹慎為之,妥善對待,做好相應的非遺保護等工作。長官意志、隨意更改固然不可取,當前更要防止單純?yōu)榱爽F代信息化統(tǒng)計、記錄簡便,而讓地名蒙受不必要的大改。因為,地名之于每個生活其間的人的感情之重要,有時連我們自己都很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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